扬中的男人虽然一家之主的意识很强,但很多都是内外兼修。比如我父亲,只要有空,就会承担起家里烧菜的任务。他菜烧得好,常常变换着口味,认真调理着一家人的生活,将自己烧菜的手艺,悉数发挥。他的“笋干烧肉〞蓬松可口,虽不入口即化,但是口感极嫩。
扬中是扬子江中的小岛,四面环江,岛内河网密布,百川灌江,导致这里的河虾与众不同,背部呈青褐色,壳较硬,体形适中,下锅后变成橘红色。扬中虾的特点不是嫩,而是鲜,一盘虾鲜得让人忘却人间纷扰,不知红尘岁月。扬中虾最上乘做法是醉虾,因为扬中水质好,都为长江的活水。除此外,虾子炒韭菜、虾子老黄瓜,也是扬中特色。
扬中的河蚌烧秧草也是一绝。小时候,夏天里,我们经常光屁股下河踩河蚌,踩着踩着,会碰到硬硬的东西,好的河蚌是鼓起的那面朝上,坏的河蚌是锋利的那头朝上,有点硌脚。踩到河蚌时,弯下腰或潜下水去摸上来。做菜的时候,用弯刀取出里面美白的蚌肉,除去腮和内脏,清水冲洗,再用木质刀柄轻轻敲击蚌肉(不能用金属来敲打,不仅煮不烂,且味道不好)。蚌肉改刀,用菜籽油加几块咸肉熬,多放姜、黄酒,少许醋,适量高汤,大火烧开,小火慢炖五分钟,文火闷五分钟,放入秧草翻炒2-3分钟后加入适量盐、鸡精、糖,炒至八分熟时起锅,起锅前加胡椒粉去腥,再加少许的猪油提香即可。其独特的美味,令人唇齿留香,回味无穷。
扬中最接地气的便是爆炒螺蛳了。扬中的螺蛳,由于水质好,味道格外鲜。古语说“明前螺,赛肥鹅”。从立春到清明的一段时间,是吃螺蛳的最佳季节。早春之季,咋暖还寒,螺蛳经过一冬天的消耗,体内的脏东西几乎排净。脱下鞋,在河边走一圈,仅半小时,便能摸到一小篮螺蛳,把鲜活的螺蛳倒入清水盆中,滴点菜籽油,养个一天,螺蛳就能吐净泥沙,排除污秽。用钳子剪去尾巴,放清水里冲洗。铁锅烧热,倒入自家榨的菜籽油,加、姜、蒜、辣椒,随便几块五花肉增香,待到香气扑鼻,小心倒入螺蛳,放些调好的酱汁爆炒,五六分钟后,撒些青绿葱花或韭菜段起锅,这样,又香又烫、略有辣味的炒螺蛳便让人味口大开。
至于吃螺蛳这件事,既是技巧又是艺术,讲究的是“嘬”,既要轻巧地嘬出Q弹的螺蛳肉,又要嘬出鲜浓的螺蛳原汁,虽然嘬的样子不好看,甚至有点狼狈,发出的声音也不那么雅致,但正是这些上不了台面美食,成了市井生活的怡然自得。有道是:“一味螺蛳千般趣,美味佳酿均不及〞。
除此外,春天里螺蛳肉炒韭菜,也不失一道时鲜。早春的头道韭菜,堪为一绝,此时的螺蛳肉,嫩、软、鲜,这两种分属荤、素的细枝嫩肉,极像一对天真无邪的金童玉女,那种鲜嫩无比,便是绝代双骄。民间更有“春天喝碗螺蛳汤,不生痱子不长疮”一说。
还有鲫鱼,扬中人喜欢称之“鲫壳头子”,我想,可能是指鲫鱼味鲜但肉少,虽然刺多肉薄,却也不失一种美味。鲫鱼的做法有很多,通常将鲫鱼背部花刀,用葱姜、盐、料酒先腌一下,下油锅煎至两面微黄,不能煎.得太老,保留鱼肉原来的新鲜,倒入滚开的水,少盐,稍稍放点猪油和煎好的荷包蛋,再加入扬中特有的檐竹笋片,煨出的汤奶白奶白的,最后撒上葱花。
扬中还有“冬鲫夏”之说,意思是冬天要吃鲫鱼,夏天吃条鱼。冬天的鲫鱼肉紧,夏天的条鱼水面游动,行动迅速活泼,且以浮游动物为食,鱼虽小但刺软,肉至鲜且嫩滑。
扬中人做菜好像都是无师自通,他们认真、静心、讲究。做菜不仅使他们有了闲情逸致,也改变了他们急澡的性格,变得更沉稳,更有条理,懂得在复杂的事情中寻找解决问题的途经。扬中菜是自然本身,最重视的是清爽、本真、本色,求鲜、求质。扬中菜是一种体验,是舌尖的味道,是扬中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,更是一种传统,一种延续。如果问扬中有什么东西流传至今依然如旧的话,那么,扬中菜便是首选。你可以想像,今天扬中人面前的一盘菜,也许和几百年前扬中人面前的菜肴一样,散发出同样的味道,没有一种历史的记忆,能如此完整地保存和延续,且 历久弥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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